跑在太阳前面

●陈文祥/文

(相关资料图)

●凌敏/诵读

五更天，万籁俱寂。五更天，鼾声正浓。

唯独有心思的庄户人，不约而同集体失眠。这是因为一年中最忙的三夏季节，如约而至了。

月朗星稀，微风习习。天，才麻麻亮。太阳还没睁眼，睡得正香，乡村一片静谧祥和。

庄户人揉揉惺忪的睡眼，打着哈欠，轻手轻脚起床，操起各式农具，不声不响，鱼贯而出家门，披星戴月下地打早工去了。

到了小满，太阳一天比一天毒，中午大地能烤冒烟。蚕豆秆挂满果实，由青变黑。菜籽鼓满了壳，披一身金衣。什么时候收割最适宜，庄户人只要顶着烈日田头沟埂走一遭，便一清二楚。听到豆荚、菜籽壳偶尔炸响，便可立即动手。不过收割，也得拣时辰。有太阳收割，籽壳容易炸裂，丰收果实会收一半损耗一半。所以，必须挑早晨带露水时收割，那时，豆秆、菜籽秆烈日下的暴躁性子，被露水湿软了。可最大程度达到颗粒归仓，缺点是镰刀割起来人倍吃劲。浇瓜菜水，也得趁早凉，太阳下的水暖土热，一浇容易烫死苗，宁可少睡点觉，庄户人不敢开这个玩笑。

劳动惯了的庄户人，从来不吝啬自己的力气。坚信，力气不花钱，力气使不完。一个农忙，天天丢了摊耙拿扫帚，眼一睁，忙到熄灯。人，晒成了“非洲人”，照样精神抖擞，从不喊累叫苦。现在有收割机，人享福多了，过去成片成片的麦子都是人一刀一刀割，人一担一担挑的。如今打个早工，毛毛雨也。

夏收，夏种，夏管。如同三个喜欢凑热闹的孩童，齐聚拢到了一块忙。面对围住手的农活，庄户人恨不能脚踏风火轮，双手变成千手观音。常常是，吃不完，跑不完，忙不完。甚至于，真想弄根棍子把太阳一直撑着，不让它落下，把白天时间拉长。

事实上，太阳该起起，该落落。庄户人唯有起五更，打早工，跑在太阳前面，抢时间，争速度，争分夺秒多干活、干多活。毕竟，节气不等人，人误地一时，地误人一年。

人勤晨来早。筑场，翻地，浇水，栽山芋秧、胡椒、茄子，点黄豆，搭豆架瓜架，拉山芋垄，施肥，薅草，打水等，三夏里五花八门的农活，排得满满的，全得与太阳赛跑。农活趁早凉，庄户人明白，清晨，是人一天中精力最充沛的时段。此时此刻干农活，见工。但凡勤劳的人，都反对睡懒觉，喜欢跑在太阳前面。

天亮了，太阳出来了。阳光，洒满希望的田野。麦浪翻滚，一片金黄。收割机轰隆隆开过来了，烈日下的夏收战役，全面打响，庄户人必将全力以赴。

这是一个崭新的早晨。庄户人披着一头汗水一身露水，匆匆忙忙走在回家吃早饭的路上。阳光，把一个个庄户人的脸，镀成了古铜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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